一说到甲骨文，大家立刻就会想到安阳殷墟那千千万万片甲骨。在中国的土地上，不光殷墟出土过甲骨，在周人的老家——关中地区的周原遗址，也发现过数量众多的甲骨，被认为是周文化的见证之一。然而，你可曾想过，在远离中原的宁夏，2017年居然也发现了甲骨文，记载了一场未见于史册的“巡逸”事件，而甲骨文的出土地点，是一片拥有大型墓葬、巨大城址的西周封国！
姚河塬鸟瞰图
一、何处姚河塬？在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有一个叫彭阳的县，这里是六盘山区，山脉绵延起伏，凌冽的北风呼呼地吹着，多少文人骚客、英雄豪杰留下了壮美的诗篇，红军长征时毛主席就说过“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谁都没想到，这片土地的下面，埋藏着一个可能改写西周版图的关键遗址——姚河塬。
六盘山
姚河塬遗址的地理位置特别的重要，位于六盘山东麓，西面是固原市。处于群山环抱之中，距离周人核心区周原遗址约200公里。这里是防卫西北方少数民族南下入侵西周都城的重要关隘，如今在此处发现的大规模西周遗迹，很有可能是周武王派驻西北边疆，抵御外来入侵，保卫边疆安宁的重要诸侯国。
姚河塬遗址的地理地貌
二、初见甲骨，在姚河塬此次发现的甲骨文，出土在姚河塬遗址的一座甲字形大墓中，墓葬编号为M13。甲骨文刻凿在一片牛肩胛骨上，骨头两面均进行了整治，正面有占卜留下的钻穴，上部还有三个占卜时灼烧留下的兆痕。商周时期盛行占卜，巫师可根据骨头裂开的兆痕预测吉凶。文字位于肩胛骨的左侧，共计35个字，其中有2字合文。意思大概是说：“某一天，有一位可能是将军的人，率领三十个人到了宕、隻等地巡查。”专家据此推测，这篇文字可能与周人同西北民族的战争有关，也体现出姚河塬遗址地理位置的重要军事意义。
姚河塬遗址出土的甲骨
三、如火如荼，开展考古通过全面的调查与钻探，目前已经摸清姚河塬遗址的面积达60万平方米。遗址北、南、东面为河流冲击形成的断崖，唯独西面是一南北向冲沟。遗址上分布有从晚商历经西周到东周时期的遗迹，以西周遗迹为主。可见这里自古以来就是人群生存的理想区域。
姚河塬遗址的墓葬群
遗址区域划分明确，有居址区、生产作坊区和单独划分的墓葬区。居址区位于遗址西南部，发现有水系网、蓄水池，引水、出水渠、道路网、防御用的壕沟、灰坑、房址等遗迹。墓葬区位于东北部，可分为大、中、小三类，大多数是周人传统使用的南北方向，其中有3座等级极高的甲字形大墓，墓道位于南部。
墓葬中出土了大量的珍贵文物。有象征身份地位的青铜礼器，如青铜鼎、青铜提梁卣、青铜牺首等，可惜都是残片。还有常见于中原地区的青铜锛、凿，和极具草原特色的环首刀等。这说明西周时期生活在姚河塬的人群多元又复杂。此外还出土了大量精美的玉器、石器蚌器、玛瑙、绿松石等装饰品。
姚河塬遗址出土的部分文物
可惜的是，姚河塬的墓葬区几乎全部被盗，但根据盗掘痕迹看，这批墓葬被盗现象比较奇怪，可能历经了一个较长的时间，也就是说，在很早以前，这片区域就被盗墓贼光顾了，而不单单是今天的盗墓分子。那么盗掘者的身份是谁？他们纯粹是为了寻宝吗？这个问题有待考古工作的进一步开展。
四、姚河塬地，神秘现象这次考古还有许多前所未见的奇特现象：分别是祭祀坑殉葬方式、墓葬连接方式和墓葬底部的腰坑习俗。
殉兽坑位于墓葬一侧，呈刀把形，刀把处居然是墓葬，刀吻处为殉兽坑，内殉葬12匹马。祭祀坑还出现了残忍的一幕，祭祀坑像水井，深达8.5米，在最底部，有一个倒立状的人，从人骨推断，应该是生前被扔下埋入的。
姚河塬遗址祭祀坑中的殉人
此次发现的甲字形大墓的墓道东西两侧居然有过道与两侧的另外3座墓葬相连。这种神奇的连接方式在西周是前所未见的，让人不禁想起唐宋时夫妻合葬墓中“过仙桥”，暗示着夫妻在阴间依然沟通彼此。而在姚河源西周墓地发现的这种情况，就连经验丰富的考古学家也无从解释。
一般来说，南北向的墓葬方向是周人的传统习俗。姚河塬的大型墓均为南北向，这里应是周人的高级贵族，但是当考古人员清理到墓葬底部时，居然发现了“腰坑”，“腰坑”中还殉葬有狗，实在是令人困惑。腰坑是流行于商人墓葬的习俗，通常在棺材下，临近墓主人腰部的地下挖一个长方形或椭圆形的坑，因在腰部，故称“腰坑”，然后在腰坑中埋入墓主人生前的爱犬。这种现象一度被作为判断墓主人族属的标志，有腰坑的墓葬很有可能是商人。而在姚河塬这样南北向的可能是周人贵族的墓中也发现了腰坑，墓主人的身份又笼罩上了一层迷雾。
文史君说
一个遗址的关键程度，不光是看它出土了多少文物，挖出了多大面积的墓葬，而是要考量它背后所蕴含的历史价值。姚河塬遗址的发掘，就发现了一个未见于史册记载的诸侯国。它是目前为止发现的西周最西北的周人遗迹，很有可能是周人在西北地区的关键据点，西周版图的西北边界可能就此改写。它还是目前为止出土甲骨文的最西北的地点，中国的汉字源远流长，博大精深，距今近3000年前就在宁夏这样的西北地区使用，可见汉字文化影响之深，传播之广。它还是目前发现的周人最西北的封国，西周初年，周王分封有功之臣，分封到西北这一关键地区的神秘人物，一定是西周王朝的股肱之臣。
参考文献李伯谦：《周人经略西北地区的前哨基地——姚河塬遗址》，《华夏文明》2018年第2期。
王建宏、何小红：《宁夏彭阳姚河塬遗址发现西周早期诸侯级大墓——六盘山地区建制史提前近一千年》，《光明日报》2017年12月03日第4版。
宁夏考古：《姚河塬遗址2019年度考古发掘项目检查验收工作纪要》，宁夏文物考古研究所公众号，2019年12月3日。
陈珂尧：《寻梦姚河塬》，《中国文物报》2020年5月23日第7版。
（作者：浩然文史·召燕不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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