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37年的7月,雍城大地天蓝地阔,风清气爽,秦国又是一年好收成。人们还来不及庆祝丰年,秦国的国君秦景公就去世了。
秦景公是秦国第13代国君,春秋五霸秦穆公的四世孙,秦始皇第十四代先祖。
秦景公执政期间,国力增强,国势渐大,奉得“联楚攻晋”的战略,奋斗不息,直到把黄河以西尽收囊中,把晋国军队赶过黄河。他统治秦国40年,为雍城执政时间最长的国君。
40年足够修他的陵墓了。那时人都认为“事死如事生”,厚葬之风在秦国正浓。
秦景公一想到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走进“万丈深渊”,他未死先寒。他不相信到了阴间他就不是秦国国君了,他要带走他能带走的一切,到阴间断续当他的大王。
秦景公墓俯视
秦景公大墓,无论是埋藏地点,还是墓葬规模,在历史上都不是个秘密,至少,在盗墓界不是秘密。但这座大墓最终被世人所知晓,是1975年发生的那件事。
1975年,陕西省考古所一支考古队来到宝鸡市凤翔县,在灵山一带,这只考古队晓行夜宿,足迹几乎踏遍这个关中著名山脉的角角落落。
他们苦苦找寻的,就是那个强大的王朝——秦帝国,其先祖的足迹。但是,几个月的艰苦工作,考古队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在灵山东南30公里之外,一个叫南指挥村的地方,一位靳姓村民却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南指挥村坐落在陕西省宝鸡市凤翔县城南5公里,离村子不远有一块奇怪的荒地,春夏时节,不管雨水多寡,那里庄稼都长不好。生活在附近的人们对此似乎也习以为常,没人想去深究。
1976年的一天,附近一赵姓村民推着小土车来到这里,他要挖点土修补自家的院墙。
铁铲挥处,黄土里带出一些奇怪的土块,它们的颜色和形状与周围黄土明显不同,有黄有红,还夹杂着一些碎石,并且非常坚硬。
几天以后,村民闲谈中又提及的这件事,很偶然地被陕西省考古所考古专家记了下来,职业的敏感让考古专家意识到,这里面必有蹊跷。一支考古队很快赶来,进行实地勘察。
那些奇怪的土块是经过人工夯砸的,初步勘察结果,让考古队员震惊不已。他们来自一个巨大的地下工程,这个四方形的神秘地下工程,占地面积被考古队标出,竟然足足有两个国际标准篮球场大!
拥有如此巨大墓葬的主人,其身份也必定极为显赫,考古工作正式开始。
大墓平面呈“中”字型,全长300米,面积为5334平方米。有东西墓道和墓室。
大墓在发掘初期,考古专家在墓穴现场发现了许多圆形或椭圆形的洞口,几天时间就发现了多达240个类似的洞口。经过专家辨认,认为这些洞是盗墓者留下来的。
尽管预料到了墓穴会被毁,考古专家还是对这个墓穴进行了挖掘,整个挖掘过程长达十年。墓葬中的石磬上刻有文字,多达180多个,字体为籀文,酷似“石鼓文”,依据其上文字确认墓主人正是秦景公。
发掘后的秦公一号大墓,占据了中国考古学史上五个之最。
它是迄今中国发掘最大的先秦墓葬;
在墓内发现的186具殉人是中国自西周以来发现殉人最多的墓葬;
主棺椁室的柏木“黄肠题凑”椁具;
是中国迄今发掘周、秦时代最高等级的葬具;
椁室两壁外侧的木碑是中国墓葬史上最早的墓碑实物。
秦景公墓黄肠题凑演示图
构成主棺的东、西壁及棺底、盖的所有南北向柏木,两端均有榫头伸出,在主棺南北两侧,凑成长方形的如同柜子一般的形制。按照周礼,这种棺葬方式叫“黄肠题凑”,是周朝天子的丧葬规范。
十年的发掘,给我们展示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地下世界,也给我们讲述了一个活生生的先秦历史故事。
那一年,秦景公离世,临死前他早已把一切殡葬事务安排妥当了,他从执政那天起就把这件事当成国之大事,鉴于他生前的“丰功伟业”,他可不能在这事上草率。他要举国为他哀呜,全城为他肃立,全民为他出殡。
大殿上太仆击鼓,哀乐齐奏,皂色和孝色的大旗遮天蔽日,祭奠的人群川流不息,朝之大臣重将、公子王孙服重孝、着桑服跪守在灵前,焚香祭奠,百姓也在街头摆案供香磕头祭祀。香烟袅袅,把太阳都遮得云云雾雾了。
入葬仪式规模宏大,送葬的队伍分别穿着褚红色、皂青色的官礼服,分队排列出数十里远,百姓都跪伏在路边放声悲泣,悼念的他国使者低头垂泪,三军肃立,臣子们三步一行礼,五步一跪拜。众孝子一身缟素,手执挽绳,一路高啕。
队伍中间还走着为秦景公殉葬的臣子嫔妃奴仆和他们的亲朋好友,送活人上路,更是悲从天来,悲从心来,悲从哭来,一路上哭得昏天黑地,一路上泪洒黄土。
他们被押送到秦景公举全国之力挖好的大墓里,按身份、地位和秦景公的关系埋葬,越在里圈越说明他们的身份贵重,地位不凡,和秦景公的关系亲近。
最里面一圈安排了72个殉人,他们是身份高贵的大臣和嫔妃,他们的葬具比较考究,有棺有椁,外涂黑漆,还绘有精美的图案。
外圈是94个殉人,他们都是身份低下的奴仆、工匠、乐伎,给他们准备的葬具只是薄木匣子。每个人放在哪具棺材中早已安排好,只等他们对号入棺了。
这些殉葬的人们依次排着队,在亲朋好友的悲泣声中一步步走下这几十米深的陵墓,一步步走向死亡时该是一种什么情景?该是一种什么心情?即使给国王殉葬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可是又有谁能面对死亡做到真正释然。地上的悲乐吹奏得更加悲悲切切,四周的哭声更加撕心裂肺、凄惨悲痛、声动天地……
殉葬者
如今的秦景公墓里,除了大量殉葬者的躯体外,还挖掘出了3500多件文物,如果想一览先秦文物风采,那就到宝鸡先秦陵园博物馆看看吧。
出土玉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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