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戴竺芯 杨博 摄影报道
六月的岷江,丰水期已经来临,四川省眉山市彭山区江口古战场遗址淹没在滔滔江水中。这时候,考古队员的工作便主要转向了文物室内整理的部分。江口出水文物数以万计,张献忠从大半个中国掳掠而来的金银财宝,被考古队员们从砂石角落中细致取出,件件珍宝还原那段金戈铁马的过往,历史就此有了实证。
目前,江口沉银遗址博物馆正在建设中。未来,出水文物们的归处将落于此地。而在此之前,它们也被小心翼翼的守护。90后姑娘黄琳是其中的一位守护人,她是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江口考古工作站文物与档案保管部的一名工作人员,掌管江口出水文物的出入库工作。自2017年江口沉银遗址发掘启动以来,出水的共计5万余件文物均曾经过她手。
5天收到400余封志愿者来信
江口考古“大管家”忙坏了
6月21日上午,彭山江口考古工作站内,黄琳打开邮箱,唰唰唰,跃出了几十封未读邮件。“这些都是报名参加志愿者的简历投递信息。”黄琳说,就在上周二,江口工作站面向社会招募2021年暑期江口沉银遗址志愿者/实习生,短短五天时间,收到400多封来信。
黄琳需要下载阅读每一封信件,并进行分类、整理、存档。黄琳说,江口遗址是全国首次志愿者全程参与的考古发掘项目,在公众与考古之间搭建了桥梁。“每一次招募志愿者,都是和大家一起相互学习的过程。”接下来的两个月,随着志愿者们纷纷到来,黄琳还要负责安排他们的食宿,确保每一位参与者在这里“吃得饱,睡得香”。
实际上,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姑娘,已是从业10年的“考古老兵”。2011年,学习文物修复专业的她前往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实习,参与田野考古发掘。2012年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正式的考古队员,先后参加了向家坝水电站、成昆高铁、成贵高铁等多个大型基本建设工程的文物保护工作。
她常年工作在考古第一线,最多的时候曾在考古发掘现场连续工作340天。2017年组建江口工作站时,她来到了彭山,领队将后勤保障和文物绘图等一系列工作交到她手中,一做就是5年。大到出水文物安全,小到物资采购发放,从各项接待的细枝末节,到工作站的整体运转,考古工作站方方面面的后勤保障,都由黄琳打理得井井有条。
一日清点真金白银数百两
上演真实“数钱数到手抽筋”
时间长河中,文物是幸存者。它们突破了时空的局限,诉说出真实而具体的历史。黄琳的日常工作里,最为重要的一部分便是与文物打交道。她承担着文物库房管理的关键岗位,这也是让文物开口说话的第一步。
江口文物出水后,由当地公安、文管所人员、发掘组、库房组四方进行交接。黄琳接手文物后,要逐一清点,并做好登记,确保每一件文物准确入库。“江口出水文物量很大,最多的一天入库了400余件,最少一天也需要入库几十件。”黄琳说,入库时,她需要对每一件器物测量尺寸、称重,进行拍照,并做简单的器物描述及初步的文物绘图,为其录入基础信息,制作“身份证”,建档存库。整个过程十分耗时,往往一件器物就要花费40分钟到1小时不等。大量金银器出水时,她几乎一日要清点真金白银数百两,上演真实的“数钱数到手抽筋”。
精细化管理出水文物
数分钟从千万件文物中寻得所觅
目前,江口沉银遗址前三期发掘成果已整理完毕,共出水5万余件文物。出水遗物已经装满了三间库房,数十个保险箱。在文物统一入库后,精细化管理也是一项极其需要耐心、细心、责任心的繁杂工作。关于它们的后续修复、展示、研究,一旦有所需要,黄琳都要随时从成千上万件文物中找出所需的那一件。
“每一件文物都很珍贵,遇到形制特别小的器物,我们都时刻提醒自己在管理时必须尤其小心。”黄琳介绍,江口出水文物中,最小的金珠直径不到1厘米,捧在手心里,都要极为谨慎。在整个出入库过程中,需要十分小心,以免遗漏。
入库时,文物将按照探方单位存放,并根据类别、形制、纹饰等详细整理。出库时,再根据具体情况,编号、基础特点等信息进行筛选寻找。在黄琳的管理下,查询并提取出一件文物,只需几分钟。“常常会有形制相似的文物,几百个都类似,这就需要凭记忆和经验去判断所需的是哪一件。”黄琳说,这项工作看起来很简单,但因为涉及文物安全,也很有压力。
不过,压力远没有动力大。在江口工作是一件幸福的事,工作站就像一个大家庭,20余名伙伴同吃同住,一致目的是顺利圆满的完成考古发掘。排解压力时,和这群小伙伴们谈天说地便是最好的消遣。
为国宝绘制“肖像”
用笔触呈现明代工匠精巧手艺
江口大管家之外,黄琳的另外一个身份是考古绘图师。她除了要管理好江口数以万计的文物,还要负责给这些国宝们绘制“肖像”。在她眼中,一副好的考古绘图作品,能够让人一眼看出其形制结构,制作工艺,反映历史留下的痕迹。
最初,黄琳主要依靠自学,并向有经验的考古绘图师们请教,并参加各类考古绘图培训班,摸索绘图方法。绘图开始前,她先经过手续取出文物,小心翼翼的将其放置于案台上。用眼观察,使用三角板、直尺等测量工具轻轻在文物表面进行精确测量,按照比例将其缩放至米格纸上。
“考古绘图的过程,其实就是和制作它的工匠进行的一次交流。”江口出水的一件金质帽顶,外形精美,纹饰层叠繁复。莲花底座、花卉纹、动物花鸟纹……每一笔线条,需要将细致到毫厘的纹饰生动表现。缠丝、锤揲、铸造……工匠手艺的精巧,都要通过笔触表现。除了传统的手工绘图,黄琳还使用电脑制图。首先拍摄器物高清图像,再用图像软件进行处理,最后利用绘图软件绘制线图。“无论是手工绘图,还是电脑制图,都需要耐心和责任感。”
在江口考古工作站,绘图师是“宝贝”。目前专门从事绘图的考古队员仅有2人,他们承担着5万余件文物绘制的任务。
相比考古发掘和研究,考古绘图似乎有些“边缘”,它出成果的速度较慢,主要服务于后续研究。“但这其实是很重要的工作,必须有人来做,甚至需要更多的人来做。”黄琳说,她抱着兴趣开始学习考古绘图,这不仅仅是一份需要完成的工作,更是一份传承与责任,她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够为同事们揭秘客观的文物信息,还原时代面貌奠定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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