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壮健的潜水员在地中海水下40米处小心翼翼地潜入一个黑洞,洞口四周布满了珊瑚和扇形的贝壳。他背着氧气筒,在1米宽的水下隧道里慢慢探索。用合成橡胶制造的潜水衣保护着他,使他不致被粗糙的石壁擦伤。他的面前一片漆黑,连潜水灯的强光都射不进。他惟有摆动两足的橡胶蹼,徐徐前进。
职业潜水员亨利·库斯奎现年42岁,是法国马赛附近的小城市卡西斯市的潜水教练员。有一次,他在摩休奥湾内的一处岩石底下,无意中潜进了一个隧道口。当时他未带潜水灯和其他特殊装备,因此只在隧道里探索了11米。第二次他深入了约40米,发现隧道逐渐变宽到两三米。
第三次探索是在1992年9月的一个早晨,他穿过漫水的岩缝,深入探索了150米。30分钟后,他的头突然露出水面。他在黑暗中发现,自己在一片小湖似的水域中,水深仅及腰部,眼前是个拱形洞窟,直径约60米,高2米-5米不等。洞壁上的颜色白、蓝、赭交杂,钟乳石、石笋如林,还有宏伟的石灰岩柱,真是一个景致极佳的洞窟。
库斯奎真想卸下潜水装备去探索洞窟。可是他不能,氧气筒的供应是有一定时限的,况且此时他也无法确定洞内的空气是否有害。他知道,由燃烧产生的混合气体最为危险,以前他搜寻沉船时曾吸人过这种烟雾,受害匪浅。但眼前的这个洞久无人迹,腐化的植物也不大可能使洞内空气含毒。因此,他毅然除掉了氧气筒调节器,吸了一小口洞窟内的气体,空气似乎没有问题。他再深吸了一口,喉咙管没有刺痛感,头也不昏,看来这里的空气似乎是可以呼吸的。库斯奎牢牢记住这个洞窟的入口处,准备以后再来。
后来经过了三年的准备,他才找到了四位同伴:三名是潜水员,还有一位是摄影师。
他们选定1997年7月作为出发的日子,四个人跟着库斯奎沿着隧道潜入洞窟。宽广的洞室似乎比库斯奎所描述的更美。一位名叫贝纳德的同伴惊得目瞪口呆。
“我的天,只有神仙才会找到这样的地方。”他说。
他们手持手电筒,沿着满是方解石的滑溜溜的洞底,步步留神地前进。他们从岩石的一个缺游进去,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洞室,30米高的洞顶临着另一个小湖。但是潜水时限快到了,他们不得不潜回隧道。
1998年7月的某天,库斯奎终于再入隧道。同去的还有三名他的潜水协会的会员,分别是他的28岁的侄女桑德拉·库斯奎、30岁的杨·苟甘和34岁的巴斯卡尔·欧尔,他们都是潜水老手。浮出水面时,四个人都被洞内的美景迷住了,立刻掏出防水摄像机摄下许多照片。接着他们进入另一个洞室,站在第二个小湖边上。
“我要下水了,”库斯奎说,“看看有没有新的洞室。”
他摸索洞壁的每一凹处,直到断定再没有出口时,才浮出水面,并把灯放在一块大石头上。灯光照在洞壁上,他们赫然发现壁上有一只手的图形。他们纷纷对准那只手摄影。
两天后,库斯奎到照相馆去取洗出的幻灯片,才发现照片上的手有三只。于是他仔细考查所有能找到的考古书籍,看看它们是否是史前壁画。
四天后,他们四个人又回到了洞里,这次他们携带了泛光灯和摄像机。他们在主洞室西面的,水线上看到一横排小黑马。在对面的洞壁上,也画着一匹细长的黑马,是用像炭那样的东西勾画的,画面蒙着一层半透明的方解石。
“让我们仔细搜索全洞一遍。我要替每样东西照一张相片。”库斯奎说。
闪光灯立刻在宽敞的大洞室里闪亮。他们在洞顶上见到一幅巨角黑山羊图,一幅积满方解石的雄鹿图,还有一幅是马。东壁上画着两头大野牛和更多的手印般的手掌,有的五指不全,还有一个猫头和三只企鹅。他们兴奋地记录下了所有的画和雕刻,大约有几十件,有些显然是部分或者完全重叠在一起的。马和野牛之间还有几只羚羊、一头海豹,甚至还有一些怪异的几何符号。
库斯奎心想:“这样完整的史前水下洞窟壁画,在欧洲以前还从未发现过。幸好我们把它们全部拍摄了下来,不然就没人会相信了。”
他们决定暂时不透露风声,先尽量收集资料,然后才送到法国海事局去评审。他们生怕会有一些潜水经验不足的人潜入洞窟,因为法国政府对地下及水下文物的发现者一般会给予丰厚的奖金。
1997年9月1日,海岸警备队曾在摩休奥岬外捞起一具溺毙的潜水员尸体,另一具尸体是在离隧道口才几米的地方发现的,另外在隧道内又发现了两具。这些死者大概不知道自己脚上的橡胶蹼会搅起水底淤泥,这令他们迷失了方向。他们心一慌,头就撞上了隧道的石壁,因此送了命。
库斯奎既震惊又伤心,觉得现在应该是向外界公开他们的发现的时候了。他走进海事局在马赛的办事处,说他发现了一个地中海水下的有壁画的洞窟。海事局里有各种表格供人填报在海洋中的发现,例如沉船、水下陷阱、暗滩、罗马帝国时期的大水罐等,但却没有史前遗物的填报表。工作人员看了照片,对库斯奎的发现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幸亏,有两个人出面为这些资料辩护。他们一个是海底考古研究部的调查员兼岩石艺术国际委员会主席尚·克罗德;另一个是法国科学研究所的研究组主任、史前文明研究权威和资深潜水员尚·库尔丹,他曾在卡西斯湾发现旧石器时代的遗骨、燧石和木炭。他知道,海底有许多洞穴在几万年前原是人类的居所,当时的地中海海岸是在现在的海平面下100米处,但后来那些海岸都被海水所湮没。由于年代久远,人们认为,在这一带寻找旧石器时代克罗马努人的遗迹,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认为,库斯奎的发现是划时代的。然而,法国文化部为了慎重起见,并未立即下结论,而是先派专家到现场勘察。
1998年9月19日,由海军调派的文化部考古研究船驶进该海域。船上有一个受过高级训练的8人小组和11名蛙人,由文化部考古专家贝尔纳任组长,库斯奎任副组长。他们的助手还包括海底研究部的4名水下专家和7名海军扫雷专家,保安措施非常周密。他们把大批必用的配备搬上船,船在隧道口下碇后,先把一个不透水的容器放进水里,里面有分析空气成分、温度与湿度的仪器,还有由船上发电机供电的泛光灯。此外,还有消过毒的、用来摘取洞壁上样品的器具。
库斯奎和一名海底专家首先潜进隧道,把较为先进的标志线拉好,线上挂着灯。这些灯把进入隧道的通道照得通明,使潜水员能够一口气潜到尽头。
到了洞窟内,所有的人都被里面的壁画惊得目瞪口呆,强力的泛光灯照出了先前没有见到过的壁画。库斯奎揣测,画上的厚鬃小黑马属于旧石器时代后期的品种。在法国东南部普罗旺斯的旧石器时代晚期遗址中,曾掘出这种马的遗骨。他在石缝中发现了两个几乎完整的小壁炉。他还对着石壁上的掌印凝视良久。
人们向库斯奎祝贺:“你的发现开辟了法国考古史上的新篇章。朋友,你快要名扬四海了。”库斯奎听后,高兴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鉴定工作进行了四天,等到一切完毕,再也没有人对此有任何怀疑了。
文化部的几位负贵人说:“马、野牛、山羊等壁画和雕刻,全部都有旧石器时代的特征,它们甚至是按照史前艺术的惯例绘出的。例如,那时候画的野牛角和山羊角总是弯曲或半弯曲的,蹄从来不画出来,腿总是欠缺最后的一段。这可以充分说明,那些作品比闻名的拉斯科洞的画还要早。”
勘探人员的初步判断,不久便得到了实验室数据的支持。测定由里昂市法国科学实验所技师夏克·埃温主持。根据碳14测定,这批壁画已有18440年的历史。
另外,被发现的其他东西也支持了科学家们的判断。在壁炉里发现的炭是用挪威松和黑松烧成的,这两种松原来在这一带的地中海沿岸生长,后来则由阿勒颇松取代。显微镜观察还发现,从洞内采回的泥土样本里,含有覆盖大草原的赤杨和草的花粉化石。这些植物都与那个时期生长的植物非常吻合。
法国文化部把这个洞称为“圣所”,因为它在法国的考古史上是一次突破性的发现。考古学家认为,人类栖居的洞窟总是比较靠近外面,永远不会在隧道尽头,这个洞里没有工具、箭头、骨骼等遗迹,说明欧洲人的祖先大概是在举行宗教仪式时才到这里来的。考古学家还认为,洞内的掌印可能是他们语言符号的一部分。
目前这个洞窟还在进一步的勘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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