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墨要走了,我送他去机场,路上看见一家卖羊杂的小店,我问他要不要来一碗,他马上摇头:
“你忘了那个关于空腹的故事了?”
我恍然,隐隐有些呕吐感。
那个故事还是在广州的时候听说的。
徐子墨家后面隔着一条巷子就是一片贫民区,住着一些民工和一些捡垃圾的,这个故事就出自一个捡垃圾的老大爷之口。
那天徐子墨出去办事,我一个人闲来无事就在附近四处走走,看到一个老大爷弓着身子费力的去掏垃圾筒里的一个空瓶子,我想起徐子墨家里有好多空的矿泉水瓶子和我们喝剩下的啤酒罐,于是转身上楼抱了一堆瓶子出来。
老大爷接过来一个劲儿的千恩万谢,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嘴里一连声的说着:不客气呀,老大爷。
他突然怔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他这个动作弄得我莫明其妙,好奇心又上来了,我拦住他:
“怎么了,老大爷?”
他叹了口气:
“我真的有那么老了吗?‘老大爷’‘老大爷’……”
他喃喃低语不止,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他突然正色到:
“小伙子,你可知道我的年纪?”
他不待我回答,又自顾说到:
“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了,可是也不至于沦落成老大爷呀,我今年刚刚三十九啊!”
我的惊讶一定是明明白白的挂在脸上了,以致于他看了我一眼又是苦笑不已:
“唉,人啊,就是不能做亏心事啊。”
他这样一说,我立即来了兴致,这说不定又是一个好素材。
老大爷叫周民生,一看这名字就是忠厚善良之辈,可是做出来的事情就实在是……
他在火葬场,是一名火化工,负责最后一道工序 - 把尸体推进火化炉,也就是俗称的炼人炉。
这个职业谈不上伟大,甚至有那么一点儿低微,可是绝对是轰轰烈烈的,看着一具具僵硬的尸体进了炼人炉,在红堂堂的火焰中突然抽筋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脸上的皮肉扭曲着似笑非笑的盯着你,耳边响着榨油的吱吱声,没见过这阵势的,绝对能吓得你魂飞魄散。
周民生也不例外,最初那一个多月,天天吓个半死,晚上回去看着老婆平躺着睡觉立马又想起尸体,因为这个原因,他老婆现在的睡姿都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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